庄子的交友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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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的交友观
庄子的交友观宋德刚(曲阜师范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日照 276800)摘 要:庄子的交友观是其人生处世哲学的一隅,就其交友观做以管窥,借此对庄子的处世态度做以浅显的了解。大体而言,庄子的交友观可从肯定与否定这两个层面来分析,这里只对肯定层面进行简要的分析,通过对庄子与体道者为友、与辩论对手为友、与山野平民为友这三方面的梳理,展现出庄子以“道”为根本的交友原则。关键词:庄子;交友观;体道;惠子中图分类号:B223.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03-0034-02庄子的交友观可分为肯定层面与否定层面,肯定层面即与何种人交往,可分为三个方面:与体道者为友;与辩论对手为友;与山野平民为友。否定层面即不与何种人交往,可分为两个方面:不与狂傲小人交往;不与统治者交往。一、与体道者为友庄子承老子之说,开道家之新局面。庄子在老子“道论”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充了道的内涵。“道通为一”(《齐物论》),道“无所不在”(《知北游》),“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万物之本也”(《天道》)。从“道”的角度看,万物没有什么不同,都可通而为一,而“道”本身存在于万事万物当中,这样无所不在的“道”所呈现出的状态是虚、静、恬、淡、寂、寞、无为的,这七个方面(或者说虚静、恬淡、寂寞、无为,四个方面。)可谓“道”之本真。人既为天地万物中之一员,则“道”本不离人,然则天下失道也久矣,“道”离于人,庄子认为造成这一恶果的主要原因是人的“有为”,具体说是圣人及其追随者对“仁义”的兴起与造作,统治者的暴虐及对“仁义”的利用和对国家的窃取。这就是“道”离于人的现实原因,从而为人的修道性提供了现实的依据。人在修道、体道的过程中,虚、静、恬、淡、寂、寞、无为的状态便呈现出来。这样的体道之人必然不是一个,正所谓“同道中人”,他们是一个群体,是“友”。《大宗师》中载:“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相与语曰:‘孰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四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子祀等四人都是体道者,在深悟“道”之内涵之后,他们都将“道”作为交友的标准。每个人的精神世界中都呈现出“道”的各种状态,体道之人一旦具有这些状态,则于死、生、存、亡都会视之为一,尽归于“道”,这便是人与道合而为一。于此有体会者,则能“莫逆于心”,“相与为友”。从“道通为一”的角度看,他们的相交意味着他们是一体的,即四人为一人,彼此无有分别,所以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即便是他们各自的妻儿也做不到这一点。子来生病了,将要死去,他的妻儿伤心哭泣,子犁前来探望时便让子来的妻儿走开,不要让他们打扰了子来的变化。子犁对子来说:“伟哉造化!又将奚以汝为,将奚以汝適?以汝为属肝乎?以汝为虫臂乎?”子来回答说:“若人之形者,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其为乐可胜计邪?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子来于死生、于形骸淡然视之,此等胸襟何其开阔,非是体道之人不足以有此深悟,而作为朋友的子犁深知子来心意,亦深知“道”之变化,故而不似子来之妻儿为之哭泣,而是感叹大道造化。《大宗师》中还有关于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为友的描述:“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语曰:‘孰能相与于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孰能登天游雾,挠挑无极;相忘以生,无所终穷?’三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这种处于自然、无心、不着痕迹的交往是唯有体道之人才具备的,庄子借孔子之口,指出这些体道之人是“游方之外者也”,而游于方外的方法便是:“鱼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相造乎水者,穿池而养给;相造乎道者,无事而生定。故曰,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术。”庄子告诉我们,与“道”为友,与体道者为友,最终是于得道中逍遥而忘道,于得友中自在而忘交。体道者的相交,全无半点心机、智虑与俗情,尽在自然无为之中。可以说,这是庄子所最为向往的交友方式,是“道论”思想在交友观中的具体体现。二、与辩论对手为友现实中,庄子最好的朋友是惠子。《庄子》中所载的两人的事迹以庄、惠论辩为主,由于两人的哲学立场不同,故而其思想上的争鸣必不可少。惠子是名家,醉心于“历物之意”(《天下》篇,即“究析事物之理”。)在庄子看来,惠子是有才之人,但是惠施的才华却没有用在体道之上,实在是一大遗憾。《天下》篇曰:“惜乎!惠施之才,骀荡而不得,逐万物而不反,是穷响以声,形与影竞走也。悲夫!”然而,尽管如此,庄子还是愿意与惠子为友。惠子死后,庄子在他的墓前慨叹道:“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与言之矣。”尽管庄子十分向往体道者之间的那种友谊,但是庄子身边的体道者毕竟少之又少。惠子虽然不是体道者,然而庄子仍然把他当成好友,甚至当作一定程度上的知己,究其原因,则是惠子能够对庄子产生一定的影响。庄、惠之间,有两场著名的辩论,一是“濠梁之辩”,一是“有情无情之辩”。这两场辩论都是由惠子发难,庄子解答,惠子进一步发难,庄子进一步解答。在这两场辩论中,惠子表现出重实际的风格,庄子则表现出得意妄言的风格。两种风格截然相反。道家惯于从反面思考问题,如老子就说“正言若反”(《老子·七十八章》),庄子自然继承了老子的这种思维方式,而惠子重实际的风格是从正面来思考问题的,两者的观点自然相悖。然而,正是由于惠子的发难与紧逼,促使了庄子从得意妄言的角度来回答问题,我们才能欣赏与感悟到庄子言辩中的艺术和道理。从这个角度看,惠子对庄子的影响在于他能够通过辩论来引发出庄子的思想观点与审美观念。惠子对庄子的影响更主要的是在对庄子的哲学思想的影响。《天下》篇列举了惠子的历物十事,其中一些观点与庄子的哲学思想(尤其是齐物思想)十分接近,如“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等。就第一条看,义相近者有《秋水》“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则阳》“精至于无伦,大至于不可围”;就第二条看,义相近者有《齐物论》“物无非彼,物无非是。……彼是方生之说也,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①、“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秋水》“物之生也,若骤若驰,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前辈学者多认为惠子的这些观点启发了庄子(惠子年长于庄子,又较庄子早逝),庄子借由“道论”深化了惠子的观点。王叔泯则认为:“庄子之学,圆融无间,何致受惠施之影响!惠施常与庄周辩难,皆为庄周所屈而不复言,则惠施默默中自不能不受庄周之影响。”两种观点各有道理,但都较为片面。我们认为两人同是好友,故而在平时的交谈、辩难中,自然会彼此吸取对方的观点,不能说惠子只影响庄子,亦不能说庄子只影响惠子,两者是相互影响的。庄子体道之人,能与惠子为友,说明惠子的某些思想实能益于庄子,而惠子身为宰相,却能与贫苦的庄子为伴,亦说明庄子的精神思想深深吸引了惠子。另外,庄子不喜官场,而独与惠子交往,更加表明惠子的气度(《庄子》书中有惠子担心庄子抢官而搜捕庄子一事,我们认为这件事的可信性不大,故事成分多于事实,真若惠子如此,则二人必不为好友)才识是庄子所认同的。当然,惠子不是体道之人,气度、才识仍就有限,庄子对他亦颇有微词,然而,就世俗世界来说,惠子已是一位难得的好友了。三、与山野平民为友《山木》篇记载庄子有一故友,此故友住在山野之间。庄子及其弟子“出于山,舍于故人之家。故人喜,命竖子杀雁而烹之。”从这段描述中,我们可以看书故友对庄子的到来是十分欢喜的,则二人之间的感情颇深。这位故友的身份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仅仅知道他住在山野之间,或为隐士,或为猎人。庄子指出那些刻意避世而隐的人不如体道者,“若夫不刻意而高”,“无江海而闲”,“无不忘也,无不有也。”(《刻意》)因此,这位故友为隐士的可能性较低(这里的隐士指的是狭义上的山林隐士)。当然庄子还是很可能与隐士交往的,因为隐士虽然刻意而行,但他们的精神世界较之堕入世俗深处的人们要高洁得多,这与庄子的精神气质部分相符,只不过他们不能像庄子那样游于世罢了。我们更倾向于认为这位故友是一位山中猎人,他有家庭,又能以雁作为餐食,况住于山野之间。山野之人具有更多的是朴实的人格,而“朴”是“道”的一种特性,人有“朴”性即是有“道”性,庄子与之交往或许正是因为其具有“道”的质朴之性。无论是隐士还是猎人,终究是一平民,庄子与山野平民为友,说明庄子的交友视点有着边缘化的倾向,他高洁的精神世界和贫困的生活状况,促使他易于跟自己有着相似精神气质、生活境况的人交往。我们在对庄子的交友观进行了初步的分析之后,可知无论是理想世界的交往还是现实世界的交往,庄子都以“道”作为根本的交往原则,“道”根植于庄子的精神世界。庄子的交友观同时也反映出其人格的高尚与真诚,为我们深入了解庄子的人生哲学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视角。参考文献:[1]陈鼓应。庄子今译今注(最新修订重排本)[M].北京:中华书局,2010.[2]王叔泯。庄学管窥[M].北京:中华书局,2007.[3]陈鼓应。老庄新论(修订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