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徐志摩文学作品中的西方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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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徐志摩生活在新旧交替、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碰撞的时代,他横贯东西、纵接上下的痕迹,决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独特的位置。本文对徐志摩部分文学作品进行剖析,结合对徐志摩在中西方遨游经历的追寻和对他思想轨迹的探悉,提出西方文化的分支中影响徐志摩文学创造最多的是贵族精英文化、个人主义文化和基督文化。 【关键词】徐志摩;文学作品;西方文化 徐志摩是中国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名噪一时,有着独特文学个性、独特生活经历的文学家。他的新诗、散文在中国新文学历史进程中留下了一席之地。 徐志摩从小受“诗书礼”教育,长期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他短暂的人生经历却非常丰富,曾留学美英,有双重留学经历,回国后又两次游历西欧,到过很多西方国度。徐志摩虽然创作时间不长,但其创作的作品体裁十分广泛,涉猎过多种文体;写作与自由体诗不同的格律诗、创制“跑野马”的散文、抒写“完全的抒情诗”式的小说与童话、与陆小曼合撰唯美风格的悲剧,并留下了大量精美的书信和日记。除了创作,徐志摩还译介了大量的作家与作品,他的译作涵盖不同时期、不同国家的39位作家,涉及多种文体和流派。徐志摩在东西文化之间来去自如,他丰富的人生经历与阅历使其能对不同的西方文化进行批判和取舍,他横贯东西的痕迹决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研究中的独特位置。 徐志摩留学欧美时期,广泛涉猎过外国文学各个时代、各种文学思潮的作品,包括现代主义诗歌、小说、戏剧等,受西方浪漫派、唯美派、悲观派以及象征派诗人多方面的影响。他的诗有拜伦傲藐一切的反抗性格,有雪莱的理想与热情,也有济慈的唯美情绪;有华兹华斯的清脱高远,也有哈代的悲观厌世;有泰戈尔式的沉思、流丽,也有波德莱尔式的直面丑恶人生。从文化角度来看,西方文化的分支中影响徐志摩文学创造最多的是贵族精英文化、个人主义文化和基督文化。 1.贵族精英文化 英国文化是以希腊罗马文化为基础发展起来的,这一文化带有浓厚的贵族色彩,偏于保守、讲求渐进、厌恶竞争、追求高雅、崇尚自由独立。隶属于它的康桥文化,更富有精英气息。康桥文化是以剑桥大学为中心形成的,蕴涵了强大的贵族气、保守性与独立性。1921年,徐志摩只身飘洋过海,来到康桥河畔,加入康桥社团,康桥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决定性的影响。他全身心地沉浸在了英美诗歌的气质和氛围中。正如他所说:“我的眼睛是康桥教我睁开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桥给我拨动的,我的自我意识是康桥给我胚胎的。” 徐志摩的诗歌创作最先受到了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的影响。华兹华斯是英国湖畔派诗人,他的诗不崇尚奇幻,以其宁静的沉思和富于想象力的风格写得真挚自然、亲切质朴,笔调清淡朴素,具有“天然去雕饰”之美。华兹华斯息影田园,寄情山水,全身心去拥抱大自然,这种浪漫主义情思在徐志摩心中激起了共鸣。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但我只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再看华兹华斯的《我有过阵阵奇怪的的悲痛》诗:“我一面不住把月亮凝视,一面在草原上前进;马蹄儿轻疾,那些亲切的小径儿已越来越近。”亲切质朴的盛情,整齐的句式,ABAB的韵律结构,这便是徐志摩与华兹华斯的共同之处。如果说华兹华斯等湖畔派诗人给了徐志摩清新洒脱、高远的一面的话,那么,拜伦和雪莱的影响则使他的诗充满反抗的力量的追求的热情这一面。除上述诗人外,徐自摩还受到济慈、白朗宁夫人、惠特曼等诗人的影响,对这些诗人的诗歌,他都有翻译。这些诗人所代表的英国贵族精英文化,对徐志摩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并深入到了他的灵魂深处。 2.个人主义文化 欧洲的文明,名流的思想,雪莱、拜伦的风流与浪漫如同一道道洪流,不时冲击着徐志摩,使他走上了爱、美、自由的理想主义道路。他期待着“馨香婴儿”的出生,这一理想使他对生活有着积极向上的态度,而这种态度折射到思想上便演变成一种不可一世的个人主义。他的个人主义,不愿受任何束缚,崇尚自我、真我的精神追求。他在《列宁忌日—谈革命》里说:“我是一个不可教训的个人主义者。……我信德漠克拉西的意义只是普遍的个人主义;……我要求每一朵花实现它可能的色香,我也要求各个人实现他可能的色香。” 以徐志摩诗歌受雪莱的影响为例,反叛社会是他们共同的个性。雪莱特立独行,为世之所不容而又钟爱人生。雪莱的诗作丰富了徐志摩的精神世界和诗歌领域,徐志摩与雪莱在个性气质、审美心理倾向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相似。他们的作品里都浮动着飞扬的情思和丰富的想象,充满动感,崇尚变化,追求真善美。雪莱的作品在思想上给了徐志摩极大的启发和鼓舞,使得本性柔弱的徐志摩在《谁知道》、《火车擒住轨》、《庐山石工歌》等诗歌中发出了自己的最强音。追求自由是他们理想的精灵。雪莱的《致云雀》借对小鸟的赞美倾诉了自己对人类美好前途的向往和憧憬。徐志摩通过对雪莱的接受,用自己的想象力对作品加以改造。通过释放雪莱作品中蕴藏的潜能服务于自身。在1924年《黄鹊》里,就再现了雪莱的云雀精灵。“一掠颜色飞上了树……艳异照亮了浓密——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但它一展翅,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徐志摩的黄鹊与雪莱的健康向上边飞边唱的云雀联系得十分紧密。他们诗中的鸟都已不是鸟,而是一种自由的精灵,象征着诗人对幸福自由的讴歌与向往。 3.基督文化 徐志摩在国内就曾接受教会学校——上海浸信会学院的教育,而几度在欧美流转,更直接了解了西方社会和文化里的宗教,亲身经历了圣诞节仪式、宗教建筑、宗教绘画和宗教音乐。西方的人文科学与基督教文化精神水乳交融,徐志摩在学习西方文学艺术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接受了基督教文化精神的影响。 在基督教的伦理价值观念中,其核心有这样一条威力巨大的律令:“你应当全心全意地爱上帝,爱你的邻人,犹如爱你自己。”这条律令清楚地说明基督教是一种爱的宗教。在徐志摩那里,“爱”是无价的,他说,“暴露在最后审判的威灵中/一切的虚伪与虚荣与虚空;/赤裸裸的灵魂们甸甸在主的跟前;/我爱,那时间你我不必张惶,/更不须申诉、辩冤,在不必隐藏,你我的心,像一朵雪白的并蒂莲,/在爱的青梗上秀挺、欢欣、鲜妍;在主的跟前,爱是惟一的荣光。”“我爱”成为徐志摩生命全部价值的追求,或者说成为一种神秘。他的诗作中流露出的“主”的意识犹如在基督教国度一样自然,传递出的“爱”的真情与基督教所表达的一脉相承。在《最后的那一天》中,徐志摩借用了《圣经》中关于“末日审判”的典故,用诗的语言和形式创设一个理想化的,想象出来的情境,寄托并表达自己对纯洁美好而自由的爱情的向往和赞美:“在春风不再回来的那一年/在枯枝不再青条的那一天/那时间天空再没有光照/只黑蒙蒙的妖氛弥漫着/太阳,月亮,星光死去了的空间//在一切标准推翻的那一天/在一切价值重估的那时间/暴露在最后审判的威灵中/一切的虚伪与虚荣与虚空/赤裸裸的灵魂们甸旬在主的跟前。”诗人着力描绘那一天的不同寻常,这自然是为了对比出两类人在这一情景面前的不同心境,坏人只能惶惶然,好人却能坦坦然。在那一天,一切现实中习以为常甚或神圣不可动摇的价值标准都必须重新估价甚至完全推翻。 徐志摩在新旧历史矛盾和东西文化碰撞中,扮演的是双重角色:一方面,他接受了资产阶级民主自由思想,要求在思想上、生活上等各个方面实现民主、自由;另一方面,“五四”以后封建势力回潮,军阀混战的黑暗现实,根本不可能为实现民主、自由提供最起码的条件。一方面,他受欧美人生观影响,有着积极的入世精神和社会责任感;另一方面,他却不断陶醉于传统文化闲适隐逸的情调。一方面,他受英国各流派诗人影响甚深;另一方面,传统的审美情趣却又时时体现于他的作品中。这是新旧交替的夹缝时代特有的文化现象,是历史给这一代知识分子的特殊的遗赠,也为我们留下了极为丰富的精神宝库。 透过徐志摩短暂的一生及其文学创作,我们会发现,他的思想无论从哪个方面去分析,都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园地。他的思想不是单一的,而是复杂的,他以他的纯情与明丽诉说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感悟与认识,表达着自己的爱与恨。他多重思想就像一棵树一样,虽然每个枝干都奔向不同的方向,每一片叶子都展示着各异的光彩,但它们本是同根生,血脉相连,意气相通。他思想的各个层面都源于一个“爱”字,源于他对生命,对生活有着强烈的热爱与渴望。他的人道主义、个人主义、自然主义以及他对爱情的体悟都是他生性本底的真纯、善美、率性的生发与展示。这种.种思想成分是相依相生、相得益彰、相映成趣的。这就他的多重思想成为一个矛盾复杂的统一体,使得他的思想之树生机盎然,虽经历史沧桑而仍具独特魅力。 参考文献 [1]陈从周编.徐志摩年谱[M].上海书店,1981. [2]顾永棣编.徐志摩日记书信精选[M].四川文艺出版社,1991. [3]韩石山.徐志摩传[M].十月文艺出版社,2000. [4]王亚民编.徐志摩诗全集[M].花山文艺出版社,1992。 [5]徐志摩.徐志摩自传[M].江苏省文艺出版社,1997. [6]宋炳辉.徐志摩在接受西方文学中的错位现象辨析[J].中国比较文学,199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