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救援》影评
《火星救援》影评
如果一切的努力只换来失败的结果,那么努力还仍有那么伟大并值得称赞吗?很显然,这是个很俗套的问题,一定会有大量现成的答案,什么“过程胜于结果”、“重在参与”等等,但扪心自问,你又真能如此风轻云淡的一笑置之吗?
这个问题出现在我昨晚观看电影《火星救援》时,不得不腹黑的说,当我看到英俊的男主人公在绝处逢生、开着小火星车进行长途跋涉时,我就在想,如果再遇上一次足以吹倒飞船的风暴又如何呢?
当我看到中国航天局为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美国人的救援行动,而无私奉献出国家机密时,我就暗笑编剧的天真与心机。
当影片高潮出现男主人公如超人般独自飞行在本应充满太空垃圾的浩渺宇宙中,被太空船外仅用绳索拖拽的队长徒手抓住时,我又坏想,万一这下没抓住呢?那么两年的艰辛、举国之力的营救、各种超职务授权、超常规加班、超现代科技的尝试,意义又在哪呢?难道可以仅仅说一句“很遗憾,我尽力了”吗?
当然,对于这类英雄主义的影片,当你开始看第一秒时,你就明白面无表情的007(电影《007》主角)终将让对手与美女臣服,屡遭上司阻扰的亨特(电影《碟中谍》主角)总能拯救世界,因此,对于马克(电影《火星救援》主角)上演完美翻盘,也就丝毫不令人感到惊讶了。
如果世间有时光机,可以让人穿越到未来一睹结局,那么估计会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假如当《火星救援》的主人公穿越到了能够逃离火星的那一天,看到自己用尽全力却终没能搭乘上回归地球的飞船,估计不会喊“Oh my god”,而是狂呼“Fuck”了,因为上帝在对他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把他的头狠狠地夹了一下。
好在世间尚无时光机,在人们对于未来的预测中,总不啻以最乐观的猜想作为对自己当下的勉励,这便是我们所说的“希望”。人们通过对希望的坚持,压抑住对未知的恐惧,让自己积极行动起来。
不过也有相当多消极的人群,日本无赖派文学大师太宰治便是典型的一位,兼有表演型与焦虑型人格障碍的他,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行,因为始终能感受到身而为人最真切的痛苦,无法找到希望,只能逃避现实而自我放逐,在酗酒、吸毒、滥交、五次自杀未遂中不断沉沦,最终投水自尽得偿夙愿。他因为自我否定而不知希望为何物,因此象征性的挣扎难以令内心臣服,终得虚无和毁灭,这大概也该算作是希望的坏处吧。
正如生活不相信眼泪一样,现实也不相信奇迹。从小到大无数次的“差一点”让我们深深明白,一帆风顺是痴心妄想,于是我们只能在少年英雄的网络小说与电影中满足内心可怜的憧憬。
回到文初的问题,如果是场比赛的失利,我们能够希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是段恋情的失意,我们会安慰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分手总是两个人皆有原因”云云;但如果失败会导致生命的消亡那个,那么恐怕所有的一切付出都将随之烟消云散了吧。
说白了,我们会称许过程的意义,是因为存在“下一次”的机会,这努力仍是在为“下一次”作积累,但如果没有“下一次”了,也就彻底什么都没有了。
生活就是这么残酷和现实,生命就是这么无情,竟能硬生生将时间与付出切分为有意义和无意义。
所以古往今来,才有很多名士文人,当发现毕生的辛劳即将化为浮云,便赌上最后的生命,求死以成仁,博得身后虚名。
不得不说,人就是这么功利的动物,一个人的行为只有被他人所欣赏、一个人的作品只有能流芳百世、一个人的声名只有能远扬四海,那么他才能被那些与他无关的陌生人所知晓、所称道。
若要说到他内心的感悟或体验,那是万万无法被第二个人所揣摩得知。于是,隐居山林的得道高人从未被后人了解,而广为流传的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轮番粉墨登场罢了。
换个角度想,那些“伟大的”、“值得称颂的”、“了不起的”、“有意义的”等等词语,都是用于评判人或事的形容词。形容词本来就是人类通过五官所获得的外在感知后的评语,在“读心术”尚未发明的今天,你无法能够体会到他人的喜怒哀乐,那么评判终沦为功利的结语。
可是,“意义”、“努力”这些词语其实是个中性词啊,它本不该作为那些褒义的形容词,只是忠实的记录客观事实的状态而已。
那么有人不禁要问,那我们如何评判呢?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能否允许我先提问,为什么凡事都一定要被评判呢?
人类对于世界的看法,往往都是基于二元论为思考起点的:“好”与“坏”、“善”与“恶”、“有用”与“无用”,因此盖棺定论的评判便是人们轻易理解世界的最佳方式,它有助于让大脑在未来碰到相同问题时更快做出反应。
是时候该改变我们的思维方式了,我们能否对于事物仅做到单纯接受而不加评判呢?
总而言之,“希望”、“下一次”、“评判”都是将目光放在未来的打算上,如今人们渐渐醒悟,提出要活在当下,那么就让我们从单纯的接纳感受、理解自己和他人开始练习吧。
同样,也许当我真正活在当下,那么大概就不会有文章开头的问题了。